【希是宁人】两人关系
*校园ABO/双向暗恋/假戏真做/朋友变恋人
*1.4w+，一发完。编的。勿上升真人。
1
17:48。李振宁掐亮手机，再次确认时间。42分钟后，他有一场重要约会。
一个女生挡在他面前，低着头，只见一头柔顺黑长直，包装精美的小巧礼物递过来，女生声音里打着颤，语气却异常坚定，“学长，我喜欢你，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，请你收下。”
“抱歉。”李振宁说。校门外聚集了不少学生看戏，他佩服女生敢于告白的勇气，那是他缺少的，却对这样的场面感到手足无措。
“我是个Omega。”他说。
女生猛地抬头，李振宁淡淡笑容，她双手慢慢垂下去，几秒后发出声音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李振宁不在意道。他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传言：大二转到设计学院的成绩优异的转专业生，期末的设计作业被大广告公司看中直接签单的传奇大三生，还没毕业就接到不少公司offer的预定优秀毕业生。大家的对他的评价是：走一步稳一步，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；是个像alpha的omega。
是的，他是个omega，却常被误以为是个alpha，因为他突出的成就。在常人眼中，omega都该是娇滴滴的，不该争强好胜，甚至妄想超越alpha，成为某一领域的强者。
“还有……不要难过。”他没做过安慰他人的事，直白的话也说的磕巴，“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，加油！”
放学后的本该匆忙的学生脚步都不自觉放慢，李振宁感到一阵难为情，手揣在外套兜里僵硬不敢动，友好微笑示意算打招呼致辞，匆忙离开。
女生沉浸在他明亮眼睛笑意盈盈中，半晌回过神激动捂紧了礼物盒，脱口而出：“他好可爱！”
尔后跑回等候一旁的同伴身边，晃着人手臂道：“我决定了！我要当学长的粉丝！”想象中的因爱生恨场景没出现，倒是见了一出女友变质母爱的戏码，同伴耸耸肩，“你开心就好。”
……
到达约定的餐厅，迟到了五分钟。
来时，街上一路店铺粉红的装饰，李振宁打开手机，上面小号字体显示着2月14日——原来是情人节。
对方定的是西餐厅。李振宁有些庆幸昨晚同室友视频通话，听了建议，由他搭配了一身衣服——白衬衫搭配卡其色风衣——如果是他平常卫衣运动裤装扮，未免和这里安静优雅环境太格格不入。
李振宁由侍者指引入座，对方坐在对面翻看一本金融杂志。头顶暖色灯光映下来人灰色阴影，那人抬头见到李振宁，微笑起身，自我介绍，“你好，我是周灏。”
“我是李振宁。”对方不仅没有责怪他迟到，并且笑意融融，李振宁反倒有些拘谨了，边拉开椅子坐下边说：“抱歉，我迟到了。”
周灏将杂志递给一旁侍者，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，看一眼腕表后疑惑表示：“我这时间是准时的，看来是你的表快了。”
心里的担忧如乌云散开，李振宁脸上漾开笑容，一下轻松许多。这场相亲或许有望是最后一场。
直到菜品递上来，李振宁都觉得这是他9次相亲里最舒服的一次，看向周灏的眼神带了些打量。
周灏也看着他，难掩脸上懊恼疑惑神色，突然开口说：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？”
李振宁一愣。他身边的alpha就那几个，周灏这一类型的倒是很合他心意——细心、会照顾人——除了他的室友，他再想不到第二个。李振宁诚实摇了摇头。
周灏叹息一声，随后说起了往事，“大一那会，我和你一个专业，只是不是一个班，你是跟何昶希一个班对吧。”
李振宁点头确认，周灏又接着说：“我那会过去找他，总能碰见你俩在一块。后来何昶希生日会上我还和你说过话，只是你喝醉了，都没能留个联系方式，可惜。”
李振宁沉思，试图唤起记忆。
一时沉默。
周灏消沉一小会，然后又开心笑起来，“还好，兜兜转转还是碰上了。”
李振宁看着他灿烂笑容，明明没沾酒，却一阵恍惚看到了重影，周灏的脸化作另外一人的。他明白了周灏身上的熟悉感来自哪里，那些细心周到做派像极了他的好朋友——何昶希。
2
晚上，刚过10点。李振宁回到在校外合租的公寓，消失了两天的室友坐在客厅沙发上，快速按着遥控器更换电视频道，面前茶几上摆着小山堆似的巧克力。
他心里开始咕噜噜往外冒酸水，因相谈甚欢的相亲提起来的兴致荡然无存。何昶希像没察觉到他的失落，状似兴致盎然地问：“今天的相亲怎么样？我刚刚看到有人送你回来。”
“还不错。”李振宁如实评价道，他脱掉外套，将衬衫袖口解开，松开领口两颗扣子。“那人好像还是你的朋友，叫周灏。”
“他不是出国了吗？”何昶希小声嘀咕，看李振宁走过来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温热酒气，又见他脸上渗出的些许红晕，问：“你喝酒了？”
“一点点。我们……聊得挺开心的。”李振宁隔着半米距离坐在他旁边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压下口里苦涩，“说起来，大一那会他常来找你，但我们却没能打上招呼，也是挺奇怪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何昶希说。
李振宁埋头喝水，没见到何昶希身体不自然轻微摇晃，眼神闪烁，连续更换了好几个频道。
沉默的一分钟空挡后，他终于想好了说辞，“那挺不凑巧的。”
尽管这个回答蹩脚又干巴巴，但那一刻，他失去了想好花哨漂亮话的能力，脑子里只剩一个问题，“你觉得，周灏怎么样？”
“我觉得他蛮不错的，我们约好了明天一起看展览。”李振宁好像很渴，不停地倒水喝水，最后倒了满满一杯，握在手里。
何昶希终于不再执着于更换频道，好像没有一个是他想看的，尽管他一点都不清楚每个频道在演什么。
“周灏不适合你。”何昶希仔细辨认着遥控器上每一个圆的方的按钮，心里想的，嘴里却不能说，但他也找不到不合适的理由，却硬下了定论。
李振宁突然看向他，这是他进门后第一次直视他，何昶希被看的心虚，搬出理由，“我是你朋友。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。”
李振宁盯着他。第一次相亲开始，何昶希就十分热心，帮他搭配衣服，为他找约会攻略，问他相亲结果，让他下一次加油。
看着为他相亲忙前忙后的室友，李振宁忍住没露出自嘲笑容，心里想着反问他：他不适合我，那谁适合我？你适合吗？你，想过考虑我吗？
酒精让人失去理智，他差点控制不住，硬生生偏过头，又喝下半杯凉水。酒精散发，身体开始发热乏力。温度上升，握着玻璃杯的指尖都感觉发烫。
李振宁靠到沙发背，疲倦地闭上眼睛，抬手虚挡住刺目灯光，淡淡地说：“我觉得我们今晚相处蛮愉快的。”
他强调着气氛的融洽，忽略掉心里失落感觉。酒精放大了情绪，平日里不敢想的事情一下涌上心头，那里紧缩酸涩又瘙痒难耐。
电视背景音突然消失，室内一下安静，遥控器掉到沙发上，发出清晰闷响。李振宁费力掀起眼皮，身上高温仿佛被烧到一般骇人。
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滚烫的额头，李振宁舒服地嘤咛出声。他的体温高的不正常，何昶希轻声唤他，“振宁、振宁……”
两杯红酒的后劲，呼吸变得滚烫，气味散发。不止是浓重酒气，越来越重的果子甜香气味在房间里散溢。
何昶希俯撑在上方，眼神钉在他身上。李振宁终于意识到什么，他喉咙发干，声音沙哑，“我，好像发情了。”
他撑着想要起来，“我去拿抑制剂。”
何昶希按住他的手，“我帮你吧。”
他只是盯着李振宁，一动不动。李振宁也看向他，呼吸间，闻到了何昶希的信息素味道。
太近了，他想。他甚至能看到何昶希每一根分明的睫毛，掩进宽大的双眼皮下，那双棕褐色眼睛正直直看着他。
真的太近了——那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于是他熟练地转过身体，将脆弱的后颈暴露在他面前。何昶希贪恋地抚过他细滑颈侧，一层薄薄的汗像是不舍黏住他。
何昶希一寸寸靠近他，眼看离那一双紧闭红唇越来越近，李振宁突然睁开眼睛，催促说：“你快点。”
“临时标记很快的。”何昶希说。将越界的念头抛到脑后，他一口咬进李振宁后颈腺体，alpha的信息素源源不断融进沸腾血液，压制更是安抚了发情的omega。
李振宁每门功课都是A，这种简单的基本生理知识自然知道。他只是，以为何昶希差点要亲下来，只能借住凶狠语气掩饰混乱呼吸。
酒精发酵，头脑发昏，混合着Omega在临时标记中的快感，意识开始混乱，李振宁已经口齿不清，却坚持、重复说着一句话，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何昶希凑近听到他说的话，无奈附和着：“好，最后一次。”纤长手指留恋抚过他额前湿发。
3
李振宁第一次发情，是在何家为何昶希举办的盛大生日会上。
何昶希为他介绍自己熟识朋友，李振宁同他抵肩站立，忽然浑身失力，手中喝了一半的果酒倾斜洒出，酒杯掉到地上滚了几圈，沁鼻的果酒味混着更甜腻的果香味弥漫四溢。
有个人开玩笑似的说了声“这果酒好香”，似乎要打圆这突然的尴尬场面。那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——是周灏。
何昶希站在旁边，敏锐察觉到他的情况，当即脸色沉下来，酒杯往周灏手里一塞，“他喝多了，我先带他去休息。”
李振宁被带到楼上何昶希卧室，坐在床边。
何昶希蹲下来，轻拍他的脸颊，让他能听清自己的话，“这里没有omega的抑制剂，楼下的情况你也知道，我一时半会也走不开。”
何昶希看着李振宁，郑重其事问道：“我现在要临时标记你，你愿意吗？”
李振宁只是懵懵看着他，眼睛快睁不开，困倦模样，像刚睡醒的可爱小动物。
何昶希摸着他的脸，笑了，“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了，这里也没别的alpha。”
李振宁脑袋昏胀，何昶希又一直在耳边嗡嗡讲着什么，吵得烦人，他直接堵住了他的嘴。
用嘴。他捧住何昶希的脸，准确吻下去，动作快速又熟练——因为在想象里排练过许多次。他已分不清现实与幻境。
何昶希一下愣住，随后夺回主动权，扣紧他的脑袋。唇舌相交的感觉意外的好，无意间，两人滚到床上。
alpha的信息素通过唾液安抚了omega，李振宁意识稍稍回归，在事情不可收拾前，错开脸，闷声道：“帮我，临时标记吧。”
何昶希看着他隐忍侧脸，待紊乱气息平复，说了声“好”。
何昶希把那件事称为“意外”，认定它是一时的意乱情迷，他怎么可能对朋友下手？笑话，凭他的出身、相貌，多的是omega喜欢他。犯不着为了一时欢乐，失去一个惺惺相惜朋友。
但是，为何李振宁会频繁出现在他梦里？为何他常常失神清醒后看到的都是李振宁疑惑盯着自己？
李振宁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一点点拼凑完整，变得清晰，像被软布擦拭过的镜子，开始发光发亮。
青天白日，炽热太阳，何昶希却身体一哆嗦。回神听到有人喊他，询声看过去。
行人匆忙，化作无意义虚影，风卷落叶，拖地飞走。每一秒都被拉长，李振宁笑着叫他，眉眼弯弯，堆起两边脸颊软肉。
——看起来很好捏。何昶希退后半步，盯着李振宁的眼睛越睁越大，不可置信闪过的念头。
“我等下有事，我先走了，再见！”何昶希装作看不见李振宁的疑惑、错愕，逃得飞快。
耳边风声呼啸，凌乱脚步同跳动心脏对上频率，脚步声、心跳声——咚咚咚——声音越发清脆，重重敲击耳膜。
他躲到四教隐秘背面，背靠墙，捧着混乱心思，看太阳落入城市边缘，一颗心跟着沦陷。
……
昏睡之前，李振宁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，喝醉真好，可以不负责任地睡过去，不敢承认的东西可以装失忆。
那一次的意乱情迷，他们谁也没提，心照不宣，还像从前当好朋友处着。
何昶希桃花不断，却没正经交过一个omega；李振宁不断买回抑制剂，压制身体本能。
但时间一久，普通的抑制剂慢慢失去抗性。李振宁从特殊渠道买到强效抑制剂，却在一次大扫除被何昶希发现，被强制收走。
“这个东西对身体有很多副作用，你不知道吗？”李振宁第一次听何昶希大声说话，平时温和的人生气起来，绷着脸，凌厉又可怕。
“那我有什么办法，随便拉一个alpha滚——”
“李振宁！”何昶希大吼出声，话音落下，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李振宁收回嘴里“床单”两字。何昶希叹气，沉默看着手里的抑制剂，收回身体一侧，认真说，“我帮你。”
李振宁疑惑看他。
“你不愿意？”何昶希问。
“你开什么玩笑？这种事情可以随便帮忙吗？我们是朋友，不是恋人！”李振宁有些气急败坏，语速都变快。
“临时标记。”何昶希又提议。
李振宁话吞回肚子，抿嘴。犹豫，也在考虑。
沉默片刻，他最后提出要求，“不能接吻。”他要的真实纯粹的感情，不是身体本能的沉迷。亲吻容易让人迷失理智。
“可以。”何昶希极快答应。
所以，那时的意乱情迷，是他们第一个吻，也是最后一个吻。并且，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吻。
李振宁疲倦又认命闭上眼睛。
为什么何昶希要积极关心他的相亲？为什么没有一次阻止过他？他能等到他收心的一天吗？
4
难得整个上午没课，李振宁本想睡到中午，却忘了关闭闹钟，一阵阵催魂似的铃声3D环绕双耳，他伸手扣倒了闹钟，准备翻身继续睡，扯过被子带动一阵哗啦声。
李振宁半睁着眼看过去，被面上小山堆似的都是巧克力，熟悉的包装纸让他想到昨晚茶几上那堆。
“唉——”李振宁烦躁地哼出声，气呼呼坐起来，几个挨边的巧克力滚到地上，他朝房门喊：“何昶希——”
何昶希闻声出现在他卧室门口，穿戴整齐，左耳戴着一只银光耳坠，摇摇晃晃，李振宁直觉得晃着他眼疼。
花枝招展，招蜂引蝶，花蝴蝶。李振宁一连下三个定论。
何昶希整个人容光焕发，心情好的明目张胆，语气轻松愉快，询问：“怎么了？”又说：“我第一节有课，要赶快走了。”
李振宁听出来让他有话赶快讲。被闹钟吵醒的烦躁，看到巧克力的怒意，在见到何昶希无所谓态度化作怨气。
李振宁抓起手边最近一个巧克力就往他身上招呼，咋呼呼地说：“你干嘛？你拿别人送你的巧克力放这要干嘛？”
巧克力体积小，打在身上倒也不疼，何昶希捡起落在地板上的巧克力，状似遗憾地开口，“我这不是不爱吃这个嘛，我见你挺爱吃的，就都给你了。”
他走到床边，又捡起几个掉在地上的巧克力，变身推销人员，“这有好几种口味的，有坚果的，有果干的，有加了芒果粉的，你不是喜欢芒果嘛，应该会喜欢吧。”
何昶希把巧克力放到床头柜上，冷不丁听到李振宁冷哼一声，“你倒是记得清楚，要不要列个表格，吃到哪个就找那个送的人约会。”
“嗯——”何昶希故作深沉思考，两秒后直视李振宁说：“那你收下了就可以去和送的人约会了。”
李振宁正在气头上，宿醉后脑子也发昏，一点没注意到他话里的破绽，送他带起床气的白眼一个，直挺倒进温暖被窝，也不管被子上散乱的巧克力。
“行了行了，送我就都是我的了，你管我怎么处理，你快去上课吧。”
何昶希看着只露出一头凌乱黑发的人无声叹息。大步走到房门口又小步倒回来，“你身上还有我的标记，今天就先别去见周灏了。”
李振宁没吭声。他接着解释，“你们约会离得近的话，他能闻到你身上属于我的味道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李振宁头都埋进被子里，声音闷闷的。
“好。”何昶希应下，大步离开，开心笑起来。
李振宁听着外面大门关了，才掀起被子坐起来。
他抱起床上那堆巧克力，送到垃圾桶上空，停顿犹豫几秒，又抱回来。
他靠着床沿坐在木地板上，随手拿一个撕开包装，自言自语：“哟，还是心形……还挺好吃……怎么还是心形……”
李振宁一连拆了好几个，最后撇嘴得出结论：全世界告白通用一个模具——心形的。
虽然何昶希收了别人的巧克力——重点是一大堆——让他很不开心，但既然何昶希转送给他了，他也勉为其难收下了，那就姑且开心一点吧。
……
李振宁到海底捞时，红油的锅底已经沸腾，桌上码着整整齐齐的配菜方盘，其中虾滑占了四分之一，全堆在他这边。
何昶希热情地招呼他坐下，又热情地帮他弄好油碟，甚至热情地往他碗里夹菜。尽管李振宁一直在进食，碗里依旧是满出来小山似的菜。
李振宁啪的一声放下筷子，何昶希隔着烟雾缭绕的汤锅怔了一下，随后若无其事接着吃东西。
刻意迎合他的口味，热情又反常招待他，总觉得没好事发生。李振宁直白道：“说吧，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？”
“一个小忙。”何昶希吃着东西，脸没动，眼睛往上看，试图分析李振宁当下的表情。
然后，他失败了。李振宁只是看着他，不喜不悲，不怒不气，一如往日毫无波澜一张平静的脸。
“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。”何昶希恳求道。
李振宁眉峰一挑，静静看他。
何昶希双手合十，脑袋快磕到桌上，“我想请你假扮情侣，陪我爸妈吃顿饭。拜托拜托。”
“何昶希，你又在开什么玩笑？”李振宁感到好笑，嘴角勾出自嘲弧度。从帮忙临时标记，到假扮情侣。为什么就不肯说喜欢我？
——是不喜欢，才能坦荡说出这些话吧。
何昶希知道事情搞砸了，从李振宁叫他全名那一刻。他还能有什么更好办法，阻止他继续相亲。
他越来越不正常，对朋友有了不可言说心思。假装不在意他去相亲，装作热心为他出主意，只为第一时间知道消息，他要确定李振宁相亲没成功。
每一次李振宁出去相亲，他就在家里惶恐不安，微信随时询问进展，站在窗外凝望楼下，直到周灏送李振宁回来那一次。
他彻底慌乱，做什么都不正常。如果李振宁有给他留下暗示，像别的omega一样，他或许有信心尝试越界。
李振宁太冷静，太要强。没有中意的alpha，宁愿使用强效抑制剂；又守护着不能接吻的底线，使他们的关系维持在朋友范围。
再多一点，也只是可以帮忙临时标记的朋友。他太了解李振宁，真的想要什么，会尽全力得到。像他迅速转专业，又立马成为另一专业佼佼者。
除开那个意乱情迷的吻，他从不敢怀疑李振宁属意他。
周灏这个人，他太了解，像他的镜面成像。李振宁已经熟悉和他的相处，难免会对周灏产生好感。
何昶希前晚彻夜未眠，白炽灯光下，眼下若隐若现一片青色。
他灌下一杯酸梅汁，喝出买醉姿态。纠结，苦恼。
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——装作被催婚，让好朋友装作伴侣。
“振宁，就这一次。”何昶希可怜兮兮，嘴巴往下撇，哀求姿态，“而且你身上还有我的标记，我家人肯定会相信，不然我也要去相亲了。”
“你要去相亲？”李振宁声音不自觉拔高。
“嗯。”何昶希鼻音含糊，跟着解释，“催得紧。我前两天回家一趟，说我已经找到自己的omega，才放我出来的。”
李振宁没有表情，垂眸沉思。不消片刻，像被说服了，说：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何昶希露出开心笑容，继续给他碗里添菜。
5
李振宁从办公室出来，掐亮手机，时间刚过16点。
“约了人赶时间吗？”李老师跟着出来锁好门。他们谈话时，李振宁就有意无意盯着墙上时钟。
“嗯，”李振宁说，“算是吧。”
“是就是，不是就不是。”李老师笑出声，“不会是约会吧？”
“不算吧。”李振宁不确定地回答。
“是去见那个人吧。”李老师笑着打趣，小小的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。
李振宁一时语塞，不自然摸着后颈，不说话的样子根本就是默认。
李老师找他过来商讨保研的事，却在他进门时哇了一声，冷不防冒出一句，“怎么越来越好看，好像变白了不少。”
身上明晃晃的标记引燃了中年老教授的八卦之心，正事被抛到一边，李老师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他的感情生活。
“所以你暗恋你的室友，然后他帮你做了临时标记，但是你们没有在一起，只是朋友关系？”李老师总结说。
李振宁被盯得发慌，从他的小眼睛里看出了不可置信和一丢丢嫌弃，仿佛在说“你是在逗我吗？”
“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。”李振宁交双手搁在大腿上，交叉，又松开，反复动作。
“或许，对方也是这样想的呢？”李老师提出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怀疑，“不然怎么会愿意一直帮你做临时标记？”
“我们是朋友。”李振宁拧着眉头，语气强硬，像是加固认知，“他只是好心，喜欢帮助人。”
“那他也会帮别人做标记吗？”李老师又问。
李振宁摇头，“不知道。”
李老师看着他对面的骄傲学生，陷入感情问题中毫无信心模样，不住哼笑出声，心情极好，循循善诱道：“试试忘掉暗恋这回事，然后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，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李振宁失掉语言能力，轻点头，抿嘴，陷入思考。
他们相伴下楼。分别时，一个人大喊着“李振宁”，声音在破音边缘试探，远远走来。
李老师一下没忍住笑出声，“就是他吧？”
李振宁来不及回答。李老师又说，“他见到你很开心。”然后转脸看一眼身旁的人，又说，“你见到他也很开心。”嘴角快咧到耳边，眼里有细碎光芒闪烁。
李振宁正朝何昶希挥手，突然愣住，发觉坏心情被扫光，脸上笑意凝固，他眨眨眼睛，放下手，咕哝一句，“好像，是的。”
何昶希就在十米开外，李老师恍然大悟，“原来你说的是昶希呀。”
李振宁愕然，“您认识他？”
李老师笑得神神秘秘，突然一把推他出去，朝来人喊：“昶希呀，振宁可叨了好一会，一会要去见你。”
何昶希远远听见，笑得脸上堆起来小褶子，叫声了“浩哥”。李老师应着了，摆手做离开姿态，“我有急事我先走了，下回请你俩吃饭。”
李振宁踉跄两步站定了，回头只见李老师挤眉弄眼，他一时哭笑不得。导师太不正经怎么办？学术问题没讨论几个，净扯着感情问题，他仿佛找了个情感导师。
来不及好好告别，李老师车开得飞快，何昶希朝他挥手再见。
“你和我导师原来是熟人。”李振宁说着仰头去看他表情。他想靠何昶希近点，又不敢靠太近，就跟着他并肩走，偶尔肩膀会碰到他的手臂。
“我家的花园是他帮设计的。”何昶希回望他明亮眼睛，“后来发现他是我一个朋友双胞胎姐姐的未婚夫，一起吃过几次饭，感觉是个很厉害的人。”
“他今天找你做什么？”何昶希问。
“李老师想让我进他的小组。”李振宁回答。
“你答应了？”何昶希问，“要留校读研吗？”
“还没想好。”
“振宁。”何昶希停下，回头看他，“你会留在这个城市吗？”
夕阳发橘光，透过树影跳跃在他脸上，李振宁仰脸看他，感觉气氛严肃。
“我没说要离开啊。”李振宁说，“只是考虑读研还是工作。”
何昶希露出笑容，风吹动树梢，光斑在脸上迅速移动，绚烂耀目。
“毕业以后还一起住吧。”何昶希说，“我……想和你一起住。”
“嗯。”李振宁点头，轻轻笑了，眉眼弯弯。
6
“我穿这样，真的可以吗？”李振宁内心紧张，不确定发问。
柔软洁白卫衣搭黑色长裤。他本想穿得正式些，何昶希笑他又不是去面试，说：“穿你平常的，就很好。”
“很好看，很得体。”何昶希第1,2,3,4……不知道多少次回答他。
“那行。走吧。”李振宁说。
何昶希看着他僵硬背影，忍俊不禁，大声说：“你知道路吗？”
李振宁尴尬回头，脚钉在地上，不自然说：“那……你带路。”
何昶希跟上他，“你是不是紧张？”手搭在他肩膀，轻拍着，试图让他冷静。
“没有。”李振宁说完，又马上改口，“有一点。”
“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，你都见过。”何昶希说，“我姐姐也是很好的人，她刚从国外回来，我们聊过，她还挺喜欢你。所以，你就当做吃个便饭。”
李振宁欲言又止。又不是真的，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？演戏而已，放松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再缓缓呼出。
晚上八点，何家。
餐桌上氛围融洽，何昶希父母简单问过几句学业上的事情，然后嘱咐他们好好过日子，没再说别的。
李振宁紧张消散，从容不少，开心同何昶希耳语这一发现。
何昶希回他一句：“我说我家人都很好吧。”
李振宁笑而不语，回头撞进一双打量目光，对面何昶希姐姐正盯着他俩看，露出揶揄笑容。
李振宁顿时感到血液上涌，烧热脸颊，心虚扒着饭碗吃东西。
何昶希的姐姐名叫何薇，在国外修心理学，最近刚回国，准备组建自己的心理咨询室。
李振宁不太敢直视她眼睛，怕被一眼看透。
饭后，何昶希被何父叫到书房，何母在厨房忙着烘焙小饼干，李振宁同何薇来到前院花园。
晴空无云，星月闪烁。门廊照下暖光，晚风习习，红粉花朵摇曳生姿。
“一个星期前，希希突然跑回家，让我教他做巧克力。”何薇朝他一笑，“他怕失败，就做的特别多，结果味道意外地不错。我开玩笑问他‘这是要给一堆omega送吗’，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？”
何薇望着他，李振宁摇摇头。
“‘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别人送我的’他是这样说的。”
李振宁惊愕看她。
自顾自低语，“他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何薇笑容浅浅，“希希他是被宠坏的小孩，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，所以不会特别珍惜。但是那天，他明显情绪低落、苦恼。他在顾忌你的感受，他在害怕，害怕失去。因为太过于珍惜，而不敢轻易靠近。”
李振宁哑然，陷入沉思。
——“这有好几种口味的，有坚果的，有果干的，有加了芒果粉的，你不是喜欢芒果嘛，应该会喜欢吧。”
——“哟，还是心形……还挺好吃……怎么还是心形……”
李振宁突然失笑。他怎么会没注意到，何昶希对口味的了解，还有那大小完全一样的心形。
“谢谢薇姐。”李振宁说，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李振宁露出灿烂笑容，星月都失色。
回程路上，李振宁沉默不说话。何昶希小心看脸色，也没吭声。
回到公寓，李振宁径直进了卧室，何昶希有些傻眼，以为哪又惹怒了他，只见李振宁拿出一个透明袋子，里面装满了巧克力。
“我觉得不是很好吃，还给你吧。”李振宁故意这样说，却没将袋子给他。
何昶希这下真的傻眼，几秒钟后找回声音，“是吗？”
“何昶希。”李振宁说。
“我在。”何昶希回答。
“我不喜欢主动。”李振宁看着他，“因为omega的身份，我需要比别人做更多的努力，才能得到想要的成就。别的人都只看到结果，不知道我每一次都想过放弃。那种努力去做一件不确定的事情，太痛苦。”
李振宁把袋子塞到他手里，“所以，想和我约会就亲手送给我，只要我能接受。”
李振宁冲他粲然一笑，何昶希彻底傻眼。
秘密完全曝光。李振宁没有对他生气。李振宁还记得那天收受礼物就答应约会的话。李振宁好像在鼓励他追他？
是，这样吧？
“振宁，我——”
“嘘。”李振宁食指抵着嘴唇，“今天太晚了。明天再说。”
客厅里，何昶希坐着，同茶几上一袋巧克力面面相觑。
李振宁关上卧室房门，抵住门背，按着心脏位置。片刻，长舒一口气。
隔着一道房门，两个人不约而同，蓦然笑了。
7
“李振宁——”
李振宁作为设计师，来向乙方公司详谈一些细节问题。结束交谈，走出餐厅，便听到有人叫他。
他左右张望，见对面马路有人跳起招手。绿色路灯倒数读秒，他疾步走过去，看清了那人，“班长？”
金融1班班长热情冲楼上ktv门牌示意，“1班聚会，和我一起过去呗。”
“我都转专业了，班级聚会，我去不太好吧。”李振宁有些犹豫。
“没事，都是认识的人。”班长说，“昶希也在，走吧。”
李振宁握紧了手，又松开，最后说：“好吧。”
班长笑了，带路进去，“你俩关系可真好。”
“我俩住一起，关系自然亲近一些。”李振宁回答。
“嘿，不止是这样。”班长解释，“大一那会，咱班排练舞台剧，熬了几个大夜，你不是在彩排时晕倒了吗？你没看到他紧张的样子。”
李振宁笑得客气，“他本来就会照顾人，同学遇到事情，都会主动帮忙，哪有什么特别。”
“那你说他一个非参演人员天天跑来看彩排是为什么？”班长看着他笑，“每回都是你走了他就跟着走了。”
“我以为不会有单纯的AO情谊，没想到你们还真的一直是好朋友。”班长声音拖长，不可置信。
李振宁轻笑出声，没解释。他们大概很快就不止是好朋友了。
李振宁跟着班长进门，何昶希呆愣愣看着他，待人走近了，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，李振宁挨着他坐下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何昶希问。
“碰巧遇到班长，他说你也在，我就来了。”李振宁如实回答。
“吃过东西了吗？”
李振宁点头，“在对面餐厅吃过。”
“再吃点吗？”
李振宁看着桌上水果拼盘，瓜子花生，酒水饮料，不确定他说的吃哪一种，不解看着他。
“吃蛋糕。”何昶希哑然失笑，为自己的紧张不知所措，这才从旁边拿出一个小蛋糕，“在刚刚吃饭的餐馆旁边买的，本来准备带回家给你。现在吃吗？”
李振宁看着他笑，点头，“吃。”
何昶希拆掉包装纸，是一小块黑森林蛋糕，李振宁切下尖端一块，入口是苦的巧克力，甜的奶油，酸涩醇香的樱桃。
李振宁迅速想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。他原本以为是水果的甜香，后来发现是水果酒的醇香甜味，现在才发现是樱桃酒的味道。
“何昶希，你故意的。”李振宁舔掉嘴角奶油，含糊不清的嗔怪。
何昶希只是笑，一直看着他。
李振宁没理他，只顾着吃蛋糕。
“振宁。”
“嗯？”李振宁回头看他。
“振宁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李振宁两腮鼓起，一动一动的，咀嚼食物。
“没事。”何昶希摇头，“只是叫你。”
“你烦不烦。”李振宁没好气地说，叉起一大块蛋糕，送到他嘴边，“吃吧，堵住你的嘴。”
何昶希低头咬住，浓郁的樱桃味充斥口腔，“好吃，再给我一点。”
“自己拿。”李振宁递过叉子。
“你帮我拿一下嘛。”何昶希拖长尾音，撒娇气十足。
李振宁嫌弃皱紧眉头，但还是切下一小块蛋糕，递到他嘴边。
班长过来，轻咳一声，“那啥，你们也不唱歌，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。”
何昶希吞下蛋糕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好啊。”
玩游戏的人围坐一桌，班长开始讲解规则，“这个游戏叫‘敲7’，从1开始喊，遇到7的倍数或者含7的数字都要拍手。”
桌上有人笑道，“这个大家都玩过，都清楚规则的。”
“以防万一。”班长大笑，“为了增加难度，现在加一个规则，每逢有人拍手后，逆方向喊下去。”
何昶希惊呼出声，“班长，你确定不是在整我吗？”在玩游戏上，他脑子一向转的慢。
班长笑两声，“先试玩一把。”
参与游戏的一共9人，班长喊出“1”。
顺时针方位的人接着喊“2”。
何昶希一个个默默数着，到自己应该是喊“9”。
他左边第二个人是“7”，拍了手；左边第一位没吭声；第三位喊了“8”。
何昶希愣了几秒，才反应过来，拍手要逆方向接下去。
逆回去到班长是“13”；李振宁在后面拍了手；何昶希脱口而出“15”。
班长嗷出声，“错了错了。我才是15。”
何昶希愣愣的，片刻才又反应过来，懊恼着，“顺口说出来了。”
李振宁看着他笑。
班长一挥手，环顾全桌，“规则就是这样，现在游戏正式开始。”
尽管何昶希小心翼翼，千防万防，还是不幸成为第四个出局的人。但他游戏一向玩得不好，还挺满意这个结果。
剩到最后的是班长和李振宁。李振宁一脸笑容，轻松淡定，不急不躁，赢得了最后的胜利。
“哎，输了。”班长可惜道。
“我赢了。”李振宁扭头朝何昶希炫耀。
何昶希看着他笑容满面，也跟着笑起来。李振宁的感染力极强，让他也跟着变开心。
班长：“输的人都喝一杯，赢家可以指定一个人不用喝酒。”
李振宁刚想指定何昶希；桌上立马有人提出反对。
“喝酒没意思，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，不愿意接受惩罚的人就罚两杯酒，怎么样？”
这个提议得到一大半人支持。
“为公平起见，用抽牌来决定惩罚。”提议的人掏出一副卡牌，牌面一面是真心话，一面是大冒险，玩家自行抽卡，并可自由选择一个惩罚。
有了可选择的余地，大家显得更加兴奋，跃跃欲试。
轮到何昶希，他选了中间的一张，朝上一面是真心话：说出你喜欢的人。
他翻开下一面：亲吻你右边第一位玩家。
何昶希哭笑不得。他看向李振宁，对方一脸无辜样。
“班长。”何昶希哀求，“我选真心话，但能不能只让赢家知道答案。”他欠李振宁一个正式的告白，怎么能在这里——玩笑的场合——随意说出。
一个人知道，再传开，相当于所有人都知道。班长觉得划算，点头道：“可。”
何昶希纠结半天，觉得喜欢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，便把手机递过去。
李振宁疑惑接过，屏幕里的人跟着他眨眼——是前置自拍。李振宁笑了，屏幕里的人也跟着笑。
他扣下手机，状似无意提议，“你要不要选大冒险？”
满桌震惊；何昶希愕然，“我……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李振宁笑得眉眼弯弯。
因为他喜欢着何昶希，所以格外关注他，就理所当然以为何昶希也同样关注他。但何昶希似乎比他以为的更为关注他—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，在生活的每个细节里。
陪他排练，关心昏倒的他；担心他身体，一直帮他临时标记；关心他的相亲，却从没说过祝他成功；在情人节前消失，不声不响准备巧克力；外出聚会，记得帮他带小蛋糕……
他一直以来认定何昶希不认真的形象轰然倒塌。他想到何薇的话——因为太容易得到，所以不会珍惜。
长久以来，他带着何昶希的临时标记走遍校园，却没听过何昶希说介意。
他知道何昶希性格温和，比起alpha更像一个beta，却更受欢迎；omega认为他绅士，alpha认为他没有威胁。
所以身边总围着一群女生或者omega，李振宁被嫉妒冲昏头脑，觉得他花心又随意，所以喜欢却不敢表达。
何昶希激动过后，回头警告一桌人，“不许看。”
他拿起桌上卡牌，遮挡众人视线，一个吻落在李振宁唇上，尝到甜蜜樱桃味道。
卡牌是写着真心话的一面朝外；班长先反应过来，几欲捶胸顿足，带头鼓掌，小声嘀咕：“果然没有纯洁的AO情意。”
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那位，毫无灵魂跟着鼓掌，等反应过来，拉着身边同伴，“卧槽！我是不是不小心促成了一桩姻缘？”
对方一个白眼，“人家早有情谊，你最多是个催化剂。”
8
六月终至，又到一年毕业季。
清晨的校园一派热闹景象，主干道上各色学士服来回穿梭。
李振宁站在一棵大槐树下，看曦光透过羽状叶，在地上落下细碎光斑，他举着手机问：“学士服我拿过来了，你到哪了？”
何昶希刚被放行进入校门，方向盘向右打转，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，听到蓝牙耳机里略带沙哑声音嘴角上扬，心情愉悦。
“我刚到学校，等我过去找你。”
树影微动，风声沙沙，李振宁抬手半遮眼，望天上一整片蔚蓝色。
何昶希咽下叫他的冲动，悄悄过去，李振宁却好似有感应般，回过头来，脸上绽开灿烂笑容，比阳光更耀眼。
行人匆忙，都沦为灰色背景；只有他们的对视像定格漫画，被永远存在对方记忆里。
李振宁穿着他的学士服，敞开了衣襟，歪着头乖巧模样，像讨要一个拥抱。
何昶希失笑走过去，双手穿过学士服，环住他腰身，李振宁靠在他肩膀，呼出温热气息，“希希，毕业快乐！”
“嗯。谢谢你，振宁。”何昶希说。感谢让我遇见你。
李振宁脱下宽大学士服，帮他穿上，细心整理衣领，抚平背后褶皱，何昶希戴上帽子，询问：“可以吗？”
李振宁望着他，亮晶晶眼睛，“好看。”
何昶希哑然失笑，不再看他。不敢保证在公共场合惹不住亲近他。
何昶希去拍学院和班级合照，李振宁就在不远处开了一局王者荣耀。
天气好像有些闷热，他躲在大树阴影下。一局结束，眼前落下一片阴影。
何昶希伸出手，邀请他，“我们拍张合照吧。”摄影师在一旁等候。
李振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，伸手搭上去，那里一层薄薄的汗。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。
以后，还会很多第一次，要和这个人一起经历吧。他心里这样想着。
照片拍好，摄影师拿上前，预览图里他们并肩挨着，甜蜜笑容。
“明天我们学院拍照，我们一起穿学士服拍一张吧。”李振宁提议。
摄影师识趣走开。何昶希牵着他的手，说：“好。”
“何昶希——李振宁——”金融1班的班长嗓门穿过主楼广场，何昶希、李振宁听到了相视一笑，冲他挥手。
班长跑过来，“一起拍个合照吧。”
还是上次ktv那群人，大家八卦的目光打量着他俩。李振宁想要松开牵着的手，何昶希又抓了回去。
大大方方，无视过分探究目光。
两人对镜比剪刀手，没有商量，没有参考，一模一样的角度，是十足的默契。
结束拍摄。何昶希看向他，李振宁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，握着的手也滚烫，一双眼望过来，雾蒙蒙一片。
嗓音低哑，像沙漠里干渴旅人，攀附他的胳膊像攀附绿洲，李振宁软踏踏靠过来，抬头诉说，“我好像发情了。”
人群中一声惊呼，因为何昶希突然抱起李振宁。他快步往外走，向停车场方向，班长跟上殷勤问候，何昶希头也不回，“班长，下午班级聚会我要缺席了。”
班长留在原地，张大嘴，惊讶、疑惑。
何昶希以最快车速回到公寓，李振宁强烈抗拒在这被抱上去，被左邻右舍看到也太羞耻了。
何昶希轻笑，“在学校就被大家看到了。”
李振宁咕哝，“反正毕业了。”
何昶希终于捏上他脸上软肉，手感滑腻，提醒道：“李振宁同学，你还要留校读研，你忘了吗？”
李振宁辩驳，“反正不是那一拨人了。”
何昶希架着正在渐渐失力的李振宁，出了一身汗，终于弄到房间里。
李振宁浑身发烫，视线钉在他身上，何昶希俯下身，轻柔吻在他唇上，若即若离，低声询问：“振宁，你愿意让我完全标记你吗？”
他尊重他的意见，但也得为自己争取机会。
“你上次说，只愿意让我最后一次帮你临时标记。我答应了。不是放弃临时标记你，我想争取下一次可以完全标记你。”
李振宁还回来的巧克力被他重新融化，在姐姐何薇指导下，他忙了一个下午，将家里厨房彻底弄乱，做了一个蛋糕。
李振宁毫不知情，吃完了一整个蛋糕。何昶希这才说出实情，并且求谅解求约会。
李振宁本来就不是有意为难他，只是想更确定他的心意，故作思考，装作纠结了一个晚上，最后松口答应了约会。
他们没有敞开说确定关系，本来就是好朋友兼室友，除了多了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，暧昧气氛下的亲吻，一切好像并没什么不同。
但心里却有了牵挂，想到对方也有同样心情，心里便生出一丝丝甜，缠缠绵绵绕成团，像膨胀的棉花糖，在心里化作甜蜜味道。
暗恋一个人的感觉有酸有甜，还有一点涩。想靠近，又不敢靠近，心里想的、实际做的来回拉扯。
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，又觉得对方对自己不够特别。总有错觉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，又在心里否认再否认。
幸运的是，这份暗恋是双箭头。
李振宁张开十指，握紧何昶希的，望进他似跳跃着火光的眼睛，低哑嗓音，亲昵语气，“彻底标记我吧。”
End
*没想到这个题材能写出这么纯情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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